1949年新疆和平解放,1954年中央政府决定在新疆成立生产建设兵团,这是符合中国国情和新疆实际的战略举措,也是历史经验在新的历史条件下的继承和发展。 60多年来,兵团发展的每一步,都凝聚着中共中央的远见卓识、执政智慧和亲切关怀,凝聚着全国人民特别是新疆各族人民的大力支持,凝聚着全体兵团人的团结奋斗。一部兵团史,就是一部甘于奉献史、一部勇于担当史。 兵团60多年的奋斗,绘就了开发建设边疆、推动新疆经济社会发展的辉煌篇章,奏响了增进民族团结、共同维护新疆稳定的壮美赞歌,树起了巩固祖国边防、维护国家安全统一的不朽丰碑,书写了几代兵团人扎根边疆、报效祖国的英雄史诗。 不久前,年逾八旬的老军垦战士、兵团原副政委李书卷在兵团党委党史研究室畅谈了他融入兵团、奉献兵团的桩桩往事,说起激情燃烧的日子,老人眼里还不时滚淌着泪花。 兵团“世界唯一,中国仅有” 兵团历史非常特殊。我说研究兵团,就离不开两个字:特殊。性质特殊,任务特殊,组织形式特殊,肩负的使命特殊,总之,离不开“特殊”两个字。特殊到什么程度呢?“世界唯一,中国仅有。”我写了一篇文章,发表在1996年第2期《党的文献》上,就用了“世界唯一,中国仅有”。当时编辑部还给我打了一个长途电话,说:“你用了一个词,叫作‘世界唯一,中国仅有’,你调查过吗?”我说没有调查过,但是我可以肯定中国就这一个,世界还没有哪一个国家能有一个200多万人的兵团,不可能有。我国13亿人口就这一个,世界肯定没有,结果他们还是保留了,用了这个词。因为在全国兵团曾经有13个,我们是共和国的老大,我们是第一个。1954年,新疆军区生产建设兵团成立,这是符合中国国情和新疆实际的战略举措,也是历史经验在新的历史条件下的继承和发展。 兵团人是永挪不动的界碑 我是个兵团老战士,也是新疆的老公民。我是河北深县人,大家经常吃的那个深州大蜜桃,就是我家乡的特产。 新疆陆地边境线长,戍守边防是国家赋予兵团的重要职责。兵团的边境农场是戍边的重要力量。1962年,新疆伊犁、塔城地区先后发生了边民越境事件。根据国家部署,兵团调遣了1.7万余名干部、职工奔赴当地维护社会治安,施行代耕、代牧、代管,并迅速在伊犁、塔城、阿勒泰、哈密地区和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等长达2000多公里的边境沿线建立了纵深10公里到30公里的边境团场带。这对于稳定新疆、维护国家边防安全发挥了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改善了国家西北边防的战略态势。 新疆不能没有兵团,我多次讲过这个话,在兵团机关也好,对老战友也好,到中央去汇报工作,我也讲这个事情。我说,兵团是新疆各族人民的子弟兵,新疆各族人民就是我们的父老,就是我们的兄弟姊妹。 我们作为一个兵团人,我们自信,我们也自豪。就是在新疆,我们做了毛主席交给我们做的事,党中央交给我们的事。干什么呢?增强民族团结,发展新疆经济,巩固祖国国防,维护祖国统一。我们就干了这么一件事。 我在北京参加了中央召开的纪念毛泽东同志诞辰110周年座谈会。在会上,我遇到了军事科学院的一位曾参加勘划中苏边界的少将,也姓李。我们在一个组,他看名单知道我是兵团的。他说,如果他不参加勘划中苏边界线,他还不知道兵团这么重要。他现在知道了,兵团太重要了。他说因为划界有一条原则,叫作传统分界线。他说在东北遇到很多麻烦,唯独在新疆没有任何麻烦,没有任何争议。 60多年来,兵团人守卫在祖国十分之一的陆地边界线上,没有丢掉祖国一寸土地。这一条,我们敢向中央保证,我们做到了。没有辜负毛主席的期望,没有辜负党中央的期望,没有辜负全国亿万人民的期望。如果兵团在新疆,166万平方公里的国土,永远是中国的。 如果新疆没有兵团会是什么样子呢?有今天的经济繁荣吗?有今天社会的稳定吗?有今天国防的巩固吗?有新疆这样很好的已经奠定了基础的民族团结吗? 兵团人是永挪不动的界碑,我们就是一块边界上的界碑。 历史的意义全在于真实 最近,我到兵团八师看了看。其间,我到了一五○团,去看了一个墓园。看到一位老战友的墓,我鞠了三个躬,我说老战友,我来晚了。 我有一个建议:把兵团已经去世的老战士、老军垦,搞个花名册。几十万人埋骨天山,只要有兵团人的地方都有一片坟墓,那就是我们的战友,他们都长眠天山了。再过若干年,连姓名也不知道了。我们太对不起这些老战士了,史志办要抓紧处理这些事情。以连为单位,所有人的姓名、籍贯、参军时间、去世时间等都要说清楚,对于那些劳动模范、战斗英雄,要采取备注方式简单介绍。在战争年代,我在团组织部负责一项工作,即负责登记烈士,给家属发烈士证书。现在兵团270万人,死了以后留个名字,叫他们青史留名,子孙后代不要忘记他们。如果说兵团也是一座“天山”,那么,这山就是用我们战士的遗骨、血肉筑起来的。要把此事办好。 哪怕记上他们的名字,就两三个字,也要叫他们青史留名,不要在兵团史上留下遗憾。因为人都是有父母的,都是有兄弟姊妹的,他们把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兄弟姊妹送到了兵团。他们的兄弟姊妹还在,他们的子孙还在。如果将来有一天说,我的亲人在兵团去世了,连个名字也没有,那就是终身遗憾了。我、你们和将来的80后、90后、00后都要把老兵团们的名字记下来。如果有个事迹那更好了,最少要有个名字,而且名字还不要刻在碑上。刻在碑上年深日久、风吹日晒,腐蚀了、掉了,没有了,但是我们留在一本书里就可以永远保存丢不了。 王震司令员讲过,“兵团不仅要搞兵团史,还要搞各师、团、连的史”。要写本连史,因为这支部队又老、又好、又立功,屡立战功。在西北战场上一听说,王胡子的部队三五九旅来了,敌人丧魂落魄,就跑啊,他们不想当俘虏啊。 兵团史的研究非常有必要,你们有幸参加党史工作,这也是你们的一种荣耀。资料是学术研究的根本。要研究兵团,一个团甚至一个连的资料都非常宝贵,不要丢弃。要抢救资料,抢活的资料。有人说,修史一般不写当代史。但当代的资料不能缺,如果当代的资料缺了,后人就没有根据了,那就容易胡编乱造了,那就没有意义了。历史的意义全在于真实,真人真事、活人活事。 “兵团的百万军垦战士” 王震司令员曾经说过:“我对你们要严格一点,你们这支部队是我从井冈山带下来的,我就要严格一点,别的部队可以宽一点,对你们就要严。”这话讲得多么亲切啊!七十二团就是原来的七一七团,前身是红六军团,后属于红二、六军团,后又隶属于红二方面军,抗日战争时期的一二○师三五九旅。三五九旅共3个团:七一七团、七一八团、七一九团,张仲瀚就是七一七团的团长,曾涤是政委。兵团农一师的前身就是三五九旅的底子,现在的农一、二、三、十四师都是三五九旅的底子。 王震司令员读书并不多,但是政治水平特别高。他去世后,称他为政治家、军事家。他不仅是一位军事家,还是位政治家,远见卓识,组建了兵团。后来他病倒了,我和兵团原司令员陈实一块去301医院看他。他说:我离开新疆时留了两个一百万,一百万产业工人,一百万军垦战士。我放心,有这两百万人新疆就稳定。 现在仍有一位新疆军区的副司令员兼任兵团副司令员的领导职务,前后有十几位将军在兵团任职,所以兵团和“军”字始终没有脱节过。如果没有“军”,如果不是“兵”,就不是今天的兵团了。 高焕昌中将(1987年至1992年任新疆军区司令员)就任新疆军区司令员时,曾把新疆军区、建设兵团、新疆空军指挥部的主要负责人邀请到了一起,说他当新疆军区司令员,把兵团作为新疆的三支主要的军事力量之一来看待。 1997年,中央为加强兵团工作下发了17号文件。文件第六项第一句话就是“兵团是准军事实体”。 王震司令员讲过,兵团是新疆军区的强大后备力量,一旦有事,可以在兵团里征兵,我们军垦第二代、第三代都可以源源不断地从军。我不太赞同“铸剑为犁”,不能铸“剑”为“犁”,我们这个“剑”还要拿在手上。毛主席给我们的命令的最后一句话是:“当祖国有事需要召唤你们的时候,我将命令你们重新拿起战斗的武器,捍卫祖国。”不能“铸剑为犁”,应永远是一手拿枪,一手拿锄头。没有了枪,兵的地位,兵的性质,兵的使命就没了。只有手中有枪,你才能够捍卫祖国,才能维护稳定,才能巩固民族团结,才能巩固祖国国防。 2014年庆祝兵团成立60周年时,中央代表团团长是刘延东副总理。中央军委委员、总参谋长、中央代表团副团长房峰辉宣读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致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成立60周年贺信。没有中央军委的支持是恢复不了兵团的。对广大兵团人来说最准确、最亲切的称谓莫过于“兵团的百万军垦战士”,因为在兵团我们有司令员、政委、师长、连长、指导员等军队职务称谓。这些军事称谓,地方上没有。 1983年5月,胡耀邦在新疆考察时,专程来到位于五家渠的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农六师,看望兵团军垦战士。胡耀邦为兵团的题词是:“向在保卫边疆,建设新疆做出巨大贡献的生产建设兵团全体干部战士致敬!” 我曾写了一首歌:《永恒的心愿》。歌词是这样的: 不论走到哪里,我都不会改变, 军垦战士是我一生的名片。 莫道白发苍苍,夕阳彩霞满天。 魂牵梦绕的,还是那神圣的使命——屯垦戍边。 啊!如果有来生,我还会来到兵团, 我愿化作一片森林,绿满沙海覆盖群山。 创建和谐社会,营造幸福家园。 这就是一个军垦战士永恒的心愿。 不论走到哪里,我都不会改变, 军垦战士是我一生的名片。 长江后浪超前浪,兵团精神代代传。 前赴后继的,还是那神圣的使命——屯垦戍边。 啊!如果有来生,我依然热爱兵团, 我愿成为一棵胡杨,扎根戈壁头顶蓝天。 守护祖国边疆,捍卫国家安全。 这就是一个军垦战士永恒的心愿。 (李书卷,1934年1月生于河北省深县,1948年3月参加工作,1950年1月入党。解放军第二军第六师十六团组织干事,是随王震将军从甘肃酒泉来到新疆的第一批军垦战士;1982年任兵团政治部组织部部长,1987年任兵团党委常委、副政委,2000年7月离休。兵团史志编纂委员会名誉主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