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神论的教育 迈克尔·马丁 著 韩琪
译 讨论无神论的教育，有必要做一些重要的区分。第一个区分是在使某人成为无神论者和教育无神论者之间。你可以用很多不同的方法实现前者。比如，你可以通过给予孩子极端严格的宗教培养而使之反叛宗教，从而促使她成为一名无神论者；你可以通过类似统一教采用的一些狡猾的教化技术来促使一个成年人信奉无神论；你可以通过大量的金钱诱惑来促使一个穷困的、摇摆不定的天主教徒改信无神论。但是，这些没一个跟无神论的教育有关系。无神论的教育不是要创造出无神论者，而是使无神论者作为无神论者受到良好的教育。 第二个相关的区分是在教育某人关于无神论和教育某人使之成为一名无神论者之间。除了其他的之外，前者涉及教育人们认识无神论丰富的知识和文化遗产以及无神论者受到的长期迫害。其目的不是要创造出受过良好教育的无神论者，而是让信徒以及非信徒将无神论作为一种文化和知识运动来理解和欣赏。原则上说，关于无神论的教育无法在美国的公立学校和大学存在是毫无道理的。然而，事实上，对无神论长期的偏见以及非理性的担忧妨碍了这种教育成为公共学校课程的一部分。 其次，教育某人成为一名无神论者则包括了将无神论作为一种文化和知识运动来理解和欣赏的教育，但它涉及的内容要比这更多。无神论是一种思想团体和运动，其成员不仅是少数派，而且还遭到社会中强大势力的抨击。为了生存和发展，无神论者需要知道如何在智识上为自己辩护，以及如何组成群体来支持和推动无神论。因此，无神论者有必要在智识防御方面受教育，并且也要发展能促进无神论者合作和共同体成长的性格特质。在很大程度上这种教育不可能出现在公立学校里。由于涉及对神学信条的批评和反对，它很可能为政教分离原则所禁止。 然而令人吃惊的是，以教育人们成为无神论者为直接目的的书籍几乎没有，教育人们关于无神论的也没有。本文评论了八本具有教育目的的书，它们是由带有无神论倾向的组织和出版社出版的。在本评论的第一部分，我会考虑七本针对孩子的小书。我的评论焦点主要在于它们是否以及如何帮助无神论的父母和机构教育孩子成为无神论者。在第二部分，我将讨论第八本长得多的书，它为在我们的公立学校教授自由思想提供了知识框架。 教育孩子成为无神论者 根据封底上的内容简介，丹·巴克尔的《也许是，也许不是》是一本对孩子介绍“健康的怀疑主义(healthy skepticism)”的书，它一共80页，里面有比如布莱恩·斯特拉斯堡画的快乐卡通，由普罗米修斯出版社1990年出版。该书第一个部分讲述了一个10岁的名叫安德莉亚的怀疑主义者的冒险故事。她的小朋友们说鬼在移动厨房里的盘子。由于不愿意接受这一说法，安德莉亚自己检查并提出了很多探索性的问题，努力弄清事情的真相。最终她发现她朋友们的说法是错误的。 然后作者试图从安德莉亚的例子中总结经验，最普遍的一点就是怀疑主义者不应该相信鬼、飞碟、超感知觉、离体经验、占卜、升空漂浮、占星术、信仰疗愈、奇迹、天使、恶魔、神以及魔鬼，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可以理性地信仰。这些未被证实的非科学的信念与必须建立在规则基础上的科学信念形成对比。此书的余下部分致力于阐释巴克尔敦促其小读者应遵循的规则，即当他们在判断某事是正确还是错误时、在听取他人意见时、以及最重要的，在独自思考时。 什么才是巴克尔努力要完成的呢？在“致父母”中，巴克尔说，在这个传播媒介泛滥成灾的世界，我们无法控制青年人被暴露其中的所有的信息和论断。巴克尔敦促“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批判性思考之剑来武装他们……允许他们好奇，教会他们提问，并激发他们自己弄清楚问题，这将使他们能够在生活的所有方面茁壮成长。” 毫无疑问，如果使用正确，这本小书能够在无神论教育的项目中发挥作用。显然，父母和老师需要做的就是让孩子们在他们自己的生活中效仿安德莉亚的例子。但是，这本书的一个缺点是它从未说到要如何实现这一点。对孩子们来说只是看书显然是不够的。他们必须获得在其生活的各种情境中都以安德莉亚的方式来行动的倾向。如果巴克尔诚实地面对了这个问题并详细说明了课题和练习的话，——它们本可以促进规则的深入使用并在小读者中教导安德莉亚的怀疑精神——《也许是，也许不是》可能会改进很多。 但是，对无神论的父母和老师来说，这本书的最大缺陷是它缺乏与无神论的直接联系。教导关于鬼的怀疑主义是一回事。教导关于上帝的怀疑主义则是另一回事。关于其科学方法的简化规则是如何被用于对上帝信念产生怀疑的，本书没有提供出清晰的意见。鉴于孩子们将会遇到很多对声称建立在科学基础上的上帝具有复杂观点的成年人，这是个严肃的问题（可参看，理查德·斯温伯恩《有上帝吗？》（牛津：牛津大学出版社，1996年）。可参看我对该书的评论，见《自由探索》第17期，1997年，第58-61页。）。 《魔术侦探》有115页，乔·尼科尔著并配以插图，由普罗米修斯出版社1989年出版。它试图向孩子们介绍一种对待类似超常的以及超自然现象的怀疑、理性的方法。它提出了三十个奇怪现象的例子，比如鬼、神秘消失、火中行走，以及仅用意念的力量将金属物体弯曲。其中至少有两例与宗教直接相关：都灵裹尸布以及宗教疗愈者——皮特·波波夫神父。小读者们被要求试着根据故事呈现中的线索找寻神秘事件的答案，并将他们的回答跟书里的进行比较。答案印在独立页面的下方，它们显示神秘事件如何能以理性的方式回答。尼科尔告诉他的小读者，如果他们的答案跟他的不同也不要气馁，因为他们可能有很有价值的观点，值得与其科学老师谈一谈。他们也被告知重要的事情是能够批判性地思考。尼科尔敦促他们通过做研究尝试解决他们听说的其他神秘事件，并请他们参考列于书尾的资源。尼科尔指出，当他的读者们长大了，他们可能想要加入其他魔术侦探，比如那些超常声称科学调查委员会的人们。 要认识尼科尔的方式，可以参考案例27，皮特·波波夫神父，疗愈者。用大约三百个单词，尼科尔描述了波波夫似乎能知道参加他的宗教会议的人们具体信息的超自然能力，以及他明显的以灵性力量治愈人们的能力。他指出，那些参加波波夫会议的人们在治疗服务开始之前填写了信息卡，并且无论什么时候当怀疑主义者们在卡上给出错误信息，波波夫随后都会声称不论怀疑主义者们写了什么上帝都已向他显露事实。然后尼科尔引出神秘之处：当波波夫宣布这一信息的时候他并没有将卡片带在身边，也不像是记住了卡片。他如何得到了这些资料？魔术师詹姆斯·兰迪注意到波波夫带着一个助听器，他认为这一设备正是波波夫如何获得信息这一神秘事件的关键线索。尼科尔请他的读者用手中的这条线索解释这一神秘事件。在简短的答案中，他们得知助听器其实是一个很小的无线电接收器，波波夫的妻子一直在将卡片上的信息播送给她的丈夫。尼科尔也提供了一些推理解释为什么波波夫好像在治愈人们，而事实上他并没有。 乔·尼科尔的《奇异工作者！》有94页，由普罗米修斯出版社1991年出版，它与《魔术侦探》有着同样的目的。这本书有10个案例，考察貌似有奇异之举的人们，比如，乔奎·阿嘎玛希拉似乎能透视金属，大卫·侯默似乎能在空中漂浮，以及伊文捷琳·亚当斯似乎能预测未来。在每一个例子中，尼科尔解释了奇异工作者是如何表演他/她的技艺的。 虽然尼科尔并没有这么说，但是这本书好像是给更大一些的孩子们用的，因为比起《魔术侦探》这里的章节要颇长一些，并且它们探索主题更深入。在书尾的“致老师”中，尼科尔对于如何使用这些故事做了一些建议。有两个有趣的作业： 1． 与你的同学讨论假通灵者的诡计和舞台魔术师的表演之间的道德差异。 2． 设计一个实验来检测报纸上每日出现的占星术的准确性。（例如，将12星座的预测顺序打乱抄下来，不区分哪个是白羊座、处女座等等，给你班每人一份，请每个人试着判断哪个才是他/她自己的。） 毫无疑问，尼科尔的两本书可以在无神论的父母和老师引导孩子批判地思考宗教方面起到有价值的帮助。但是，父母和老师必须确保他们的孩子不仅仅读书，还努力将书中包含的洞见实在地运用到他们自己的经验中。在这方面《奇异工作者！》不如《魔术侦探》更有帮助，有三个原因。奇异工作者中没有一个是具体表演宗教奇迹的。而且，由于对奇异工作者能力的解释是正文的一部分，小读者们就没那么有动力去尝试自己解决神秘事件。此外，《魔术侦探》适合进行家庭项目，即在阅读书中的答案之前将神秘事件的讨论加入到餐桌谈话之中。这类项目对《奇异工作者！》来说是不可能的，但是其他的家庭项目却可以。比如，可以研究其他的奇异工作者看他们如何表演技艺。 艾伦·杰克森的《生命之树：进化的奇迹》由普罗米修斯出版社1993年出版。这是一本小书（大约35页，600个单词），意在向很小的孩子介绍进化论。作者在导读中说，她最近去图书馆时注意到虽然有很多讲述圣经创世纪故事的书，却很少有针对小孩子的关于进化论的书。她还注意到那些确实试图向孩子们解释进化论的书“采用了这样一种方式，即虽在科学上是精确的，但却无法传达出这个概念的奇妙和振奋之处”。因此，《生命之树》试图“帮助小孩子理解这一伟大思想的美和力量”。尽管给孩子们的关于进化论的书必须简明，她仍然强调“为保持全书的准确性她做了很大努力”。 这本书最值得注意的一个特点就是朱迪亚·温特精心制作的引人注目的插图。杰克森在导读中指出插图“必须是有点儿抽象和引人联想的，而不能是乏味的”。在开始的几页中，杰克森稀疏的散文和温特荒凉且险恶的风景绘画帮助传达给小读者数十亿年前无生命的地球景象，同时为生命的出现做好了准备。 在描述了水、热、光和气数百万年的混合之后，杰克森用如下的语句解释生命的出现：“一种新的东西出现了。有一种水、热和气的组合很特别。有一点非常微小的东西第一次出现了。它不是一棵树、一条鱼甚或一条蠕虫。它太新、太小以至于不是任何东西。”她也在之前的叙述中介绍了自然选择的思想。这些“几乎是活的”小东西分裂，从而繁殖自身并填充海洋，她认为有时候它们也无法正确地繁殖自身。变化可能是有害的——“太慢、太快、太粘或者太滑”——如果这样的话，这些微小的实体可能死亡或者繁殖失败。但如果一些变化是有益的，新的繁殖品将能更好地生存并且越来越多的能够存活下来。 在该书的余下部分她描述了从简单的到比较复杂的最终到灵长类动物和人类的生命的进化。杰克森这样作结：“即使在今天生命之树仍持续在生长。一切生命都由这颗奇妙的生命之树连接起来，而它由那最初的几乎是活的东西生长而来。地球充满了甲虫和鸟儿，红杉和鲸，蝴蝶、狒狒和人类。生命在它们的身体以及各种形式的所有生物中跳舞。一支魔力的火炬穿过久远的时间被传递给这个星球上的所有生命。在继续传给其他人之前，我们会拥有它一段时间。”这最后的引用使用了“魔力的火炬”一词，可能暗示孩子们生命是超常的和超自然的。虽然可以体谅作者想要传达进化的振奋和奇妙之处的渴望，但带有误导性的隐喻与全书使用的自然主义的语言相矛盾，这个疏忽本来可以避免。 小读者们可以获得这样一本具有吸引力的并且简单、准确地传达进化论要点的书，无神论的父母将会很高兴。但是，那些希望他们的孩子能批判性的思考进化论的父母可能会失望，因为显然作者对让小读者们就进化论提出知识方面的问题不感兴趣。可能她认为比如我们如何知道进化论是正确的、或者为什么创世论者的叙述是错误的这类问题对小孩子不合适，但是当然她不一定是对的。无论如何，只要可以，无神论的教育者都应提出这些问题。 《神呢？》是由克里斯·布鲁克曼所写的一本32页的书，普罗米修斯出版社1978年出版，针对7岁到11岁的孩子。它提出了一种无所畏惧的无神论的、反宗教的观点（对该书的一种评论首发于《教育哲学》第2卷，1979-1980年，第126-127页。）。作者说，没有神是真的，他明确的将神跟精灵和龙放在同一类。尽管人们会认为神的存在解释了很多事情，但它并没有。对神的相信是建立在信仰之上，而不是证据，并且有信仰是“对一个人的理智撒谎”。为了从适当的角度设置现代有神论，该书指出，一些宗教没有神而另一些宗教有很多神；其实归属于有组织的宗教的绝大多数人并非有神论者。而且，这本书列出了有组织的宗教的许多恶行，特别是西方宗教：血腥的圣战，罪的产生，对仪式的过分强调，对世俗问题的忽视，对自由思想的抑制，道德规范的僵化。 除了这种反宗教的立场之外，《神呢？》也提供了一些明确的人生哲学。小读者们被劝告要独自思考，——很可能这里讨论的是批判性的思考。由思考、测量和检验组成的科学受到称赞。将这个世界变成一个“对我们所有人都更好的地方”、“一个友好而美丽的生活之地”的原则相对于宗教的彼世原则得到了提倡。 可以怎样使用这本书？它无法被介绍给美国的公立学校，有两个原因。一个是这本书的信息毫无疑问会触犯有神论的父母。而且，政教分离原则要求不仅宗教教导在公立学校是被禁止的，反宗教的教导也是被禁止的。但是，这本书可以被无神论的父母用来向他们的孩子介绍应该相信什么。人文主义的主日学校也可能会发现与这本书很相投。 但是，这本书也有一些不足需要注意。首先，尽管它赞扬科学的优点，但它对科学的看法过于简单。科学当然不只是思考、测量和检验。事实上，科学并不是如书里所说的那样反对对神的信仰，即因为神无法看到、听到、感觉到或嗅到，因为一些科学假设的实体也同样不能（比如亚原子微粒）看到、听到或感觉到。总之，理论在科学中发挥的关键作用被忽略了。 其次，如果作者用“证据”这个词意指无法引用确凿的证据，那么该书指出神的存在无法被证明是对的。但是基于同样的理由，在这种意义上来说，神不存在也没有证据，电子的存在也没有证据。该书在很强的意义上所使用的证据既不适用于宗教也不适用于科学。真正适合的——即在《神呢？》中被忽略了的——是对相信有神论或者相信无神论的证据和论点的明智权衡。这种权衡不会得出确凿的结论，但是它可能产生接受有神论或者无神论的很好的理由。 尽管布鲁克曼的书劝告孩子们思考，并认为将观点建立在信仰的基础上是对人的理智撒谎，但是书中提出的无神论却并没有得到辩护：事实上，通观全书，神是不真实的被认为是理所当然的。我们找到的最接近反对信仰神的论据是这样一种陈述，即因为神存在本身尚未得到解释，所以这是不可解释的。这个观点类似于对支持神存在的宇宙论——即认为宇宙必须有一个理由，这就是上帝——的一个权威性反对，但是我们不清楚作者是否意识到了这一点。比如，反对宇宙论的一个权威的批评意见就是，神学家假设上帝的存在不需要解释，并认为宇宙的存在需要一个上帝名义的解释。然而，为什么这样假设？为什么不假设上帝不存在，并且宇宙不需要解释？但即使对宇宙论的这一权威反对是合理的，最多只能表明我们不能以宇宙论的方式认为对神的信仰是有理由的。这完全不等于表明相信神不存在是有理由的。然而无神论、并非不可知论，才是这本书要提倡的。 遗憾的是，布鲁克曼没有提到恶的问题：一个许多孩子似乎很容易就能理解的问题，并且能为无神论提供一个最有力的支持论据。事实上，神存在的权威性支持论点以及对这些论点的权威性批评大多被忽视了。然而除了本体论的观点之外，许多孩子似乎能够理解这些传统的论点以及对它们的批评，如果它们被简单清楚地呈现出来的话。 简而言之，虽然无神论者会很高兴他们的孩子现在能有这样一本书，但是他们也会为没有一本更好的而失望。一本能教孩子们考虑证据和论点的书仍然是需要的，它能将无神论不是仅仅作为另一种教条来呈现。 《给孩子的人文主义》是一本38页的小册子，德文和达米安·卡罗尔、劳埃德和玛格丽特·库姆里、戴安娜·洛巴赫以及皮特·韦尼克撰写，凯特·雷蒙德和劳埃德·库姆里提供艺术设计，并由人文主义者之家（俄勒冈州97302，萨勒姆，邮箱4153）出版。它意在向8岁到10多岁的孩子教授人文主义。这个小册子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什么是人文主义？”向小读者介绍人文主义的各个方面，第二部分“与人友好相处”讨论了道德和素质教育中的许多话题，包括对他人敏感，守时，以及分享。 人文主义在这本小册子里并没有被精确的界定，但是作者很清楚的表明，人文主义者相信人类是自然的一部分，自然靠自身来运转而非因为一个“强大的、不可见的、父亲般的存在（‘上帝’）……”由于承认人文主义者并不知道宇宙是如何开始的或者生命是怎样开始的，他们说人文主义者们“认为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的最好办法是使用科学”。就道德观念而言，这本小册子提倡黄金法则，为人诚实，努力过好生活，彼此帮助，为了一个更好的世界而工作，民主和自由，只要人们不伤害其他人就允许他们相信他们想要相信的，不为信仰打架，即使人们不同意我们也要对每个人都友好，性别平等，以及保护环境。 这本小册子提倡的科学方法是，挑出什么是真的，什么不是真的，以及什么是我们不确定的。这个科学方法据说包括观察事情发生，努力为所见思考原因，用测量和实验检验每一个想法，仔细思考结果并与他人讨论，如果这个想法与我们所知的其他事情不相符就改变想法并再次检验。 这本书仍然不能被介绍给美国的公立学校，虽然它并没有招惹有信仰的父母，并且在任何情况下都没有违反政教分离原则。但是，这本书可以被无神论的父母用来引导他们的孩子应该相信什么。此外，人文主义的主日学校也会发现这本书适合他们的目的。 但是，这本书也有不足，有两个与《神呢？》的不足相似。首先，人文主义只是简单地被宣称，并没有为之辩护。事实上，尽管构造孩子们可以理解的论据并不难，但该书没有提供不要相信传统的神性上帝的论据，也没有表明将道德观念建立在宗教基础上的困境。然而，以人文主义的信念抚养的孩子当然会在与受宗教训练的孩子的接触中碰到这样的争论，即认为上帝存在，以及建立在宗教基础上的道德观念的必要性。遗憾的是，这本书没能提供可以应对这种挑战的知识和工具。第二，尽管该书列出的道德准则无疑是值得的并且很重要，但对于这些准则应该如何灌输给小人文主义者作者没有给出任何线索。显然，只是读一读这些准则是不够的。父母和老师需要一些指导，关于如何引导人文主义的孩子遵循黄金法则，为人诚实，等等。第三，该书详述的科学方法太抽象太简单以至于对孩子们来说没有多大的意义。它的应用没有举例，也没有与其它可选择的方法进行比较。而且，虽然通篇都在提倡某种道德观念，但是科学方法在道德问题上的应用却没有提供。 《你如何知道它是真的？》有112页，由海·路克里斯所写，普罗米修斯出版社1991年出版。它向年轻人介绍科学的方法以及科学和迷信之间的差别。目标读者的年龄大约是11-14岁。因此，相比乔·尼科尔和丹·巴克尔的书，这本是为更成熟的孩子们写的。 在《你如何知道它是真的？》的第一部分，路克里斯使用案例研究的方法考虑迷信的性质，他将之界定为尽管存在不正确的证据但仍被持有的一种信仰。路克里斯说，“迷信是建立在这样的信念之上，即一些人、植物、动物、星星、话语、数字或者特殊的事物具有魔力。他们被认为能够做到惊人的事情——确实没有人在任何地方观察到这些事情的发生，然而很多人都想象它们在发生。这些迷信与我们对这个真实世界的所知相矛盾。（第17页）”他将与迷信思维相关的一种谬论称为“叠卡（card stacking）”。这正是犯了只关注支持某一说法的证据而不考虑反对证据的错误。作为迷信的案例研究，他批判性的考虑了巫术在疾病治疗中的使用，认为13是个不吉利数字的流行信念，以及对占星术的广泛认可。路克里斯认为，要确定一些疗法是否有效我们需要进行控制实验，但是他很小心不要完全屏除巫医，因为他说他们有一些药物已证明是有效的。至于“不吉利的数字13”，他考虑建立一个实验的难度，即测定坏运气是否与住楼房的13层有关。但是，他得出结论认为，在家中以及飞机失事中发生的火灾、犯罪、疾病、死亡和事故的统计数据显示，这些不幸——相比一个月的其他任何一天来说——并不与13号更相关。对于占星术，他反对它并不是因为其预测是错误的，而是因为其理论是荒谬的，是建立在含糊不清的类比推理之上，并且任意进行设想。 在《你如何知道它是真的？》的第二部分，路克里斯考虑科学的性质，以1803年法国莱格尔村岩石从天而降这一著名事件作个案。他叙述了对这一事件的科学调查，并解释了与陨石相关的知识是如何逐年增长的。在最后一章，他解释科学可以怎样帮助我们解决一些难题。路克里斯以空气污染为例来显示，我们如何通过科学知道怎样减少甚至实际上消除空气污染，即通过保护能源和将污染性燃料的燃烧替换成非污染性能源。 无神论的父母和老师将会很欣赏路克里斯区分迷信和科学的努力，以及他对现实案例的启发性使用。虽然他对科学的叙述对成年人来说会显得太简单，但对平均10多岁的孩子很可能已经够复杂了。关于无神论的教育，这本书的基本问题是它不愿意直接将其课程用到宗教上。作者是否认为宗教是一种迷信呢？鉴于他对迷信的界定，你可以猜测他是，然而宗教和信仰上帝从未在该书中被提到。作者是不是担心将信仰上帝归类为迷信会触犯他的目标读者的父母？还是他认为如何给宗教归类的问题对一本孩子的书来说太难也太复杂了？总之，路克里斯本来可以显示科学方法可以怎样被用于评价一些宗教宣称，例如，关于疗愈以及祈祷功效的宣称。该书中不仅没有出现这类应用，而且关于这种应用要如何进行也没有任何提示和建议。 教育孩子关于无神论 现在我转向杰拉尔德·A·拉鲁的《跨越世纪的自由思想》。我主要评论的焦点是，这本由人文主义者出版社1996年出版的、516页的书是否以及如何为在公立学校教导关于无神论提供了一个知识框架。 《跨越世纪的自由思想》是由OABITAR（宗教教育中的客观、准确和平衡）股份有限公司发起并资助，该机构致力于推动人们认识到怀疑主义、理性主义、批判性思考、独立推理和开放式探索“已经存在于整个人类历史之中；已经不可避免地由宗教自身所产生，并成为知识增长和进步以及人类道德观念和道德体系发展的基础”。OABITAR一直试图——到目前为止尚未成功——将对自由思想的教导引入到加利福利亚公立学校系统中。为了给该项目提供知识基础，《跨域世纪的自由思想》正是一部从文明开端到当代的宗教史，它对那些挑战宗教现状的思想者给予了特别的关注。 这本书22章，涵盖了从穴居人的宗教巫术仪式到约翰·列侬的一支曲子的歌词，它被拉鲁形容为一篇自由思想的祈祷文。因此，在较早的关于巴比伦和埃及的神灵的一章中，引用了古代一位竖琴演奏者的一首诗，他质疑死后生命信仰的正确性。在关于伊斯兰教的一章中，有一个部分是关于这个传统中的自由思想者和怀疑主义者。在关于印度的一章中，有一个部分致力于自由思想者，从古代的无神论流派到当代的印度科学和理性主义学会以及印度人文主义者协会。 《跨越世纪的自由思想》是一份让人印象深刻的学术成果，如果OABITAR的建议被加利福利亚公立学校系统认真采纳的话，它将会极有价值。它在人文主义或者无神论的群体经营的成人教育课程中也会很有用。事实上，斯蒂夫·贝斯特已经为圣路易斯的理性主义者协会引导了一次对此书的讨论。但是，有一些问题使得《跨越世纪的自由思想》不论是作为一本一般关于理性的非信仰的教科书，还是特别针对无神论的教科书都还不够理想。 首先，拉鲁采用的“自由思想者”的定义过于宽泛。他的“自由思想者”是指一个独立的思想者——某个挑战他所成长的宗教传统的人。虽然这个定义包括无神论者、不可知论者、怀疑主义者以及人文主义者，它也包括自然神论者以及种类繁多的非正统的宗教信仰者。拉鲁清楚他的定义不会“让每个人都高兴”（第6页）。根据这个，佛陀、穆罕默德和马丁·路德是自由思想者，因为他们质疑他们的宗教传统。虽然拉鲁并没有明确表达如下含意，但是似乎约瑟夫·史密斯（摩门教的创始人。——译者注。）和文教主（韩国统一教创始人。——译者注。）以及事实上每一个膜拜团体的领导人，因其挑战了他/她所成长的宗教传统，也可以被看作拉鲁所定义的自由思想者。 第二，虽然拉鲁似乎时不时将自由思想与批判性思考、自由探索和非宗教联系起来，但是他的宽泛定义并不一定与这些思想中的任何一个有关。就一般的理解来说，批判性思考涉及运用科学和逻辑来揭露谬论、未经证实的说法和不容置疑的假定。但是比如路德和穆罕默德这样的“独立思考者”是将他们对宗教现状的挑战建立在非理性因素以及新宗教教条的基础之上的。更不要说拉鲁所谓的独立思想者一定会提倡自由探索了。事实上，他们经常用一种宗教权威替代另一种宗教权威，用一组不容置疑的教条替代另一组教条。独立思想也不一定与非宗教有关。根据拉鲁的界定，那些伟大的以及没有那么伟大的宗教建造者们都是独立思想者，但他们经常强烈反对无神论者、不可知论者、理性主义者以及怀疑论者，并且很愿意压制他们。《跨越世纪的自由思想》一个主要的前提是，自由思想者，即独立思想者，一直是知识的增长和进步以及人类的道德观念和道德体系发展的基础。但是，鉴于作者对“自由思想者”的宽泛定义，你也可以认为自由思想者常常要对知识增长和进步的抑制以及负面道德观念和严格、恐怖的道德体系的发展承担责任。 第三，《跨越世纪的自由思想》在它对待无神论的方式上特别让人失望，其实，拉鲁好像不理解什么是无神论。虽然他在这点上是对的，即无神论的原始希腊含义只是没有对神的信仰，但它的当代含义却包括对神存在的否定（参看迈克尔·马丁《无神论：一种哲学的证明》（宾夕法尼亚州，费城：天普大学出版社，1990年），第463-464页。）。而且，拉鲁忽视了一个事实，即无神论者其实试图证明神并不存在。而且，许多无神论的论点——例如，来自恶的论点以及试图显示上帝概念的不一致性的论点——的确就是这么做的（参看迈克尔·马丁《无神论：一种哲学的证明》（宾夕法尼亚州，费城：天普大学出版社，1990年），第二部分。）。此外，拉鲁在他的书里只考虑了一位现代哲学的无神论者：伯特兰·罗素。他没有提到当代哲学的无神论者，例如凯·尼尔森，安东尼·弗鲁和迈克尔·马丁，更别说19世纪的哲学无神论者比如马克思，尼采和费尔巴哈。所以，如果这本书在教导人们关于无神论的课程中使用的话，它必须进行增补。 结论 虽然这里评论的给孩子们的书有些问题，但是它们在教育人们成为无神论者的总项目中会很有用。毕竟，书只是教育项目的一个部分。更多的要依靠老师和父母就相关阅读材料所做的；而且如果没有被明智的使用的话，即便优秀的书也可能没什么教育影响。无神论的教育发生在各种环境中——家里，非宗教的主日学校，无神论的机构——其影响将是这个总环境的作用。事实上，无神论者可以在教育上很好地利用写给孩子们的宗教书籍。例如，简·沃纳·沃森的《我关于上帝的金色小书》，西方出版公司1975年出版，就可以成为让孩子们思考关于恶的问题的完美工具。该书以天使般的孩子和自然之美作为插图，将上帝描绘成爱，却没有提及这一观点的所有问题。 关于《跨越世纪的自由思想》，情况大致相同。虽然它有一些局限，但在关于无神论的教育的总项目中仍然是有用的。它提供了一个框架，这可以帮助一位好老师显示作为无神论者的自由思想者与非无神论者的自由思想者之间的差别，并显示无神论者如何是一种特殊的自由思想者。它也可提供一个框架以扩展拉鲁有限的无神论叙述。环境仍然是至关重要的，并且重要的是要记住，即使在教育人们关于无神论的时候，拿阅读材料做了什么远比阅读材料本身更重要。 尽管如此，虽已说了环境是至关重要的，但事实是优秀的无神论教育文献仍然缺乏——不论这个文献以其他理由来判断的话到底有什么样的价值——这使得提供优秀的无神论教育很困难。 （该文首发于《美国理性主义者》） 网络编辑：嘉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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